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它不會離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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它不會離開

“等會吃飯不要搶,打壞了碟子你就留下來洗碗。”

“唧唧。”我才不會。

小二再次傻眼。這位客官這是……跟寵物對話?

刃回頭說:“涼菜呢?”

“哦哦,立馬上菜!”

菜上來了,只是簡單的涼拌素菜,崽子看了一眼就不感興趣收回目光。

“不是餓麽?吃。”

他的語氣並無半分嚴肅,就是能讓崽子無法生出拒絕的勇氣,它直立而起,趴在桌沿試探性抓了一小塊,聞著有點辣,它猶豫著。

結果一吃起來……更辣了!!

“嗚嗚嗚!”崽子滿地躥找水喝,像只夜間覓食突然被人無意踩到尾巴的耗子,那速度快到眼暈。

刃不小心笑出了聲音,迅速擺正嚴肅表情,他大發慈悲拍拍手,“我這裏有水。”

崽子跑回來。

“哎呀,被我喝了。”

崽子跑出去。

小二只看到什麽東西飛出去,噗通跳進水桶裏蒸發出了氣泡,他睜大眼睛。

嗯?這是什麽?

滿腦子疑惑的小二盡職盡責對刃說:“抱歉啊客官,晚上的食材沒剩下多少了,給您一鍋燉了吧,價錢也少收一點。本來都要打烊了,您這踩點得可真準。”

“行,我都打包帶走。”

“好嘞!”

沒什麽比早點下班更高興的事情了。

小二一回頭就看到只落湯雞,驚訝說:“哎喲客官,您的……寵物怎麽濕透了,我找件毛巾擦一下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崽子有氣無力拖著尾巴走到刃旁邊,頗為氣悶把水濺他褲腿上,刃接過了毛巾再抱起小家夥,隨性擦拭著。

他難得享受到了片刻的寂靜時光,指崽子不吱聲,安分守己在他手裏任由擦拭,他也不說話,甚至大腦放空,什麽都不去想。

大亂燉很快端上來了,因為混著湯水,故而打包得嚴嚴實實的,盡管這樣崽子還是聞到了香味,嚶嚶抓著刃的衣服想吃飯。

“回去再吃。”

刃在旅館訂了一間房,剛把食物放桌子上,地上的崽子突然一蹦三尺高,在空中被刃接住了。

“還沒涼,等一會。”

“唧唧!”虐待獸啊,虐待!

“再叫就沒得吃。”

崽子不吱聲,它肚子叫了。

刃也知道人類烹制的食物大多油鹽很重,不太適合怪物幼崽食用,可它的胃強大,又不知道什麽食物適合它。

有的吃就不錯了。

話是這麽想的,第二天刃早起,第一件事是把悶臉上的幼崽撥開,帶著它刷牙洗漱後就去了寵物市場。

說是市場,其實只是一條街而已,裏面各種各樣的生物被馴作寵物。刃抱著崽子進去十分鐘,不下五次有人問他賣不賣。

“不賣。”刃低頭對崽子說,“聽好了,要是你再不聽話,就會被買到這裏,成為……”

眼前正有一名富家千金以高價買了一只鴛鴦眼白貓。

刃繼續把話說完:“成為富婆的玩物。”

“唧?”什麽是玩物,吃的嗎?

“被當做吃的。”

崽子的鱗片炸了,它如臨大敵,瞪圓了眼睛抓緊男人的衣服,又似離巢的幼鳥不安抖動。

應該是嚇得有些過了,崽子半晌沒有過神,頭一直埋進刃的胸膛。

這麽膽小,之前怎麽敢跑出來阻攔的?

刃找到了一位獸醫,年邁的老人戴著眼鏡給寵物正骨,他看似隨意摸了兩下,趁著寵物沒註意的時候突然發力一扭,骨骼正位的哢擦聲一響,他立馬松了手。

“好了,回去註意一下,別又摔傷了。”

“謝謝大夫,謝謝大夫!”

老人銳利的目光掃過來,掠過刃的面龐,再停落他手裏的幼崽。

他招了招手,“什麽問題啊?”

“嗜睡嗜吃。”

崽子被放在手術臺上,圓潤的軀體如塊大餅攤開,它懵懵懂懂坐著,看看鏟屎官,又看了看滿面褶皺的老人。

老人正認真凝視著它,目光比刃的都嚇人,它夾緊了尾巴短促叫了一聲:“唧!”

崽子不喜歡這裏,到處都是悲傷的氣息彌漫。

“這是什麽品種的獸類?”老人又換了一副眼鏡,睜大了眼睛去瞧,對比快被翻爛的書籍仔細觀察,“這個?也不像……莫不是那個幼年期?也不對……”

四面昏暗,只有手術臺上的燈光亮堂,像是要把它開膛剖腹,崽子哆嗦著抓住刃的手指頭,男人從懷裏掏出一塊肉餅,它哢擦哢擦吃起來,也不那麽懼怕了。

老人聞到香味擡頭:“你怎麽給它餵這個?一點營養都沒有。多大了?”

“不挑食,也只有這個。三個月左右。”

“才三個月啊。”老人又摸摸崽子的骨骼,“胖了這麽多,太胖了,得減減肥。”

“唧!”你才胖呢!

“會聽人話,不錯。它平時脾氣大嗎?”

“不大,也從不主動捕食,只能讓人餵。”

“怪了,長出這麽鋒利的爪牙居然還得靠人養才能存活。你是怎麽撿到它的?”

“突然被一顆蛋砸到,然後孵化出這麽個怪東西,成天跟在我後面。”

“雛鳥情結,把你當成媽媽了。”

男媽媽不吱聲,以不悅的目光看著崽子,低頭啃餅的崽子吃不到喜歡的肉,進食速度非常慢,它只是在磨牙而已。

老人戳了戳它圓圓的屁股肉,嘟囔著:“看著攻擊性很強,但是也不護食。”

“護,你如果餵的是肉,沒人搶的過它,平時它也會藏骨頭。”

“還懂得藏食物?”

“骨頭也不怎麽愛吃,藏起來就是玩。”

“……”大夫有點看不懂了,這到底什麽玩意兒。

他單手捧不起幼崽,雙手掂量著,“嗯,起碼有五斤二兩重了。平時吃什麽?”

“人類能吃的它都吃,餓極了什麽都吃。有沒有辦法讓它少吃點,養不起了。”

“嗯……”老人拿出了貓糧試探,崽子不理他,狗糧也同樣無法吸引它,不得已去了廚房拿出一塊鮮肉,崽子才勉為其難張開嘴,於是得出結論,“應該是跟你養成了人類習性,才三個月也好調整,只要改善夥食放回大自然。若是以你的財力無法保障它的吃穿用度,我可以幫你找下一家。”

男人壓下眉頭,“它不會離開的,不會。”

……

旅館清冷,崽子睡飽後迷迷糊糊醒來,卻不見了刃的蹤影,而空氣中滯留的氣息很淡。

他出去起碼有一夜了。

外面下著大雨,雨水冰涼黏稠得崽子連打好幾個噴嚏,它覺得好冷,冷得不靠著刃取暖就一直打哆嗦。

明明已經是早晨了,窗外陰沈沈的天宛如巨獸腹中,黏膩又濕冷,一點光線都透不進來。

忽而驚雷平地炸響,崽子叫了一聲,尾巴煩躁拍打冷硬的床鋪,它小聲呼喚著刃。

又一抹白光閃過,一道偉岸的身影出現門口,他握著滴血的長劍,滿身風雨的寒涼與肅殺,沈著嗓音問它:“你抖什麽?”

以為是崽子害怕自己此刻的模樣,刃問話的語調絲毫不起伏。

血腥味一直伴隨著刃的周身,他自知自己非同常人,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接納,可他就覺得崽子不同尋常,幾個月的相處時間,也培養了一點感情。

問話的時候,刃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情緒,平淡、習以為常,甚至麻木接受了。

如果是別的普通寵物,刃還能認為小動物不具備思維,怎麽都養不熟,而崽子具備不低於人類的智慧,如果也是白眼狼一枚的話,刃就不再容忍。

沒人願意自己的付出到頭來只是一場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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